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50章

關燈
原以為烏拉那拉這場病不過幾日便好, 但沒料到喝了幾日藥, 卻不見好轉,反倒更加嚴重了。

雍正愛子剛去世幾月,加上妻子病癥不見好轉, 心情難免差一些。質問起給皇後醫治的太醫,為何還未醫好皇後的病時,那太醫回道, 病癥反覆也是常有之事。

若是換在平日回答, 這也是最正常不過的理由。天子並非不通情理之人,也知有些疾病非人力所能控制。

怎知雍正看那太醫回自己話時, 面無慚愧之色,一時勃然大怒,讓人將那太醫捆去,交給刑部處置。

傅瑩正好經歷這了一出事。她原想向皇後請示回去看自己的女兒, 但見識到天子之怒後,傅瑩不得不打消自己的念頭。

但烏拉那拉皇後卻看出了傅瑩的心思,將傅瑩拉到自己床邊道:“四阿哥福晉, 你也不過剛出月子不久,就過來伺候我這個病人,也是難為你了。你來我這裏許久, 不妨先回‘阿哥所’一趟, 再過來不遲。”

烏拉那拉皇後不比熹妃,與自己親近有餘,被她這麽一拉, 傅瑩第一反應是有些不適應。

後聽她說要自己回家,傅瑩雖是欣喜,卻連忙拒絕道:“額莫克(滿語‘婆婆’的意思)生病,我理應侍奉床前,更何況我身體無礙,回去說不一定會被四阿哥說我不孝順呢。”

傅瑩著實是怕了雍正。想一個太醫因為治病不利,就被雍正交去了刑部,自己若在這個風頭上“開溜”,恐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。

雖說是皇後許了的,雍正就算計較也計較不到自己頭上來。但自己在皇後這邊呆了這麽些日子,若雍正皇帝看見自己這個做兒媳的突然消失,只怕不會高興到哪裏去。到時候自己給雍正留好印象的努力,怕是要付諸東流了。

傅瑩這麽一去,弘歷也不太習慣。想他們二人平日都是形影不離,在一起生活一年多,早就適應彼此的存在。傅瑩乍離自己身邊去給皇後侍疾,弘歷只好一人在乾西二所發悶。

實在思念妻子思念得緊了,弘歷便讓乳母將寶珠抱出來,戲逗女兒一番,也算是暫時止了相思之苦。

其實兩人也不是沒有見面的機會,嫡母生病,弘歷也得每日去看視,肯定會碰到傅瑩。但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,也不方便做太過於親密的動作,只是簡單地相互問好,大不了再聊聊女兒寶珠的情況。

傅瑩也不可能不思念自己的丈夫,畢竟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。只恨古代沒有手機之類方便通訊的工具,不能和丈夫女兒聯絡。

如此兩處相隔,於二人來說確實是一種折磨。弘歷後來想出一法子,讓心腹太監給自己和傅瑩之間互相傳個信件,也算是聊解相思之苦。

那些信件在傅瑩看來,著實是古人情話之最,什麽“一日不見如三秋”、“夢魂已隨卿相去”、“空床無伴夜難眠”等等之類的情話。看得傅瑩雙頰微紅,著實難以想象他是如何坦然寫下這些字的。

傅瑩在皇後這裏住著不方便,她怕弘歷給她的這些信被人發現,於是趁著夜深人靜,烏拉那拉皇後歇下之後,就偷偷燒了。她是謹慎慣了的。

玉凈對傅瑩此舉頗為不解,怕到時候傅瑩回去弘歷問起這些信的去處,於是小聲對她說道:“福晉為何要將四阿哥給的信燒了呢?”

傅瑩將信紙直接丟到火盆裏,那信紙沾火即著,片刻就化為灰燼。聽玉凈這麽問,便回道:“我是怕這些信被別有用心的人發現,若是被皇後知道可麻煩了。”

玉凈不解地低聲道:“不過是四阿哥的一些問候之語,被皇後知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。可四阿哥若知道福晉將他寫的信,就這麽給燒了,只怕會惱福晉呢。”

傅瑩心想,玉凈這丫頭不識字,若是她知道弘歷給自己寫的是什麽,只怕也不想留吧。

可以想象,如果這些書信被烏拉那拉皇後得到,恐怕倒黴程度也不亞於現代學生寫個情書被老師發現。畢竟古人對情愛表達也比較隱晦,弘歷寫得又那麽“深情款款”,她還真擔心皇後討厭呢。

於是悄悄地說道:“我這麽做自有我的道理,這裏不比咱們那兒,誰能保證沒個多事的人呢?”

“可是,四阿哥……”玉凈還要說,卻被傅瑩捂住了嘴。

傅瑩低聲訓斥道:“你這丫頭,說話聲這麽大,也不怕驚了皇後。你放心,四阿哥那裏我自有說法。”

玉凈自知自己沖動,聽傅瑩這麽說,只得打住。

烏拉那拉皇後感的這場風寒直到年前方才好徹底了,傅瑩一直等到皇後病好,方才從皇後的永壽宮回來。

皇後感念傅瑩盡孝,自己病好心情愉悅之餘,賞了傅瑩不少東西。

說實話,皇後身邊的宮女那麽多,很多事情也不需自己親自動手。有時為表孝心,做點伺候人的事兒,著實算不上什麽,比起現代的陪床可輕松不少。

所以,皇後賞了她這麽多東西,外加給雍正皇帝和烏拉那拉皇後留下了孝順的好印象,傅瑩覺得自己“賺”了不少

傅瑩多日不見女兒想念得很,回乾西二所的頭一件事,就是抱抱女兒寶珠。這多日未見女兒,她竟然發現女兒沈了些,知道她是長大了點,心中十分高興。

弘歷聽聞傅瑩侍疾回來,從尚書房回來之後,便迫不及待地高高興興回去了。

本打算找妻子好好傾述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,怎知回去之後,卻見傅瑩抱著女兒不撒手,自己反倒被“晾”到一邊,心裏多少有些不快。

於是湊到傅瑩身邊道:“如今你有了女兒,倒把丈夫忘了。你我多日未見,怎麽見我回來,也不多問我些,不問我這幾日過得可好?你可知我卻是在時時刻刻掛念你在皇後那邊如何呢?”

傅瑩聽弘歷這麽說,方知他是因自己“冷落”他,而心生不滿。想他在這裏皇子之尊,伺候的人那麽多,不比現代的單身漢,怎麽可能過不好呢?

於是依舊抱著抱著寶珠,不撒手道:“我與四阿哥頻頻書信往來,四阿哥過得怎樣,我自然知曉了,如果再問,豈不是多此一舉?”

傅瑩說得雖然有一定道理,但弘歷仍是氣她“重女兒,輕自己”,於是指頭戳了戳女兒的小臉道:“寶珠也太壞了,你看你把你額娘的心都搶去了,阿瑪都沒人關心了。”

傅瑩聽出弘歷這是在吃女兒的“醋”,想著自己若再不表示一下關心,恐怕弘歷會真生氣了。她知他這個人最不喜被無視。

於是將女兒重新交給乳母王氏,對弘歷說道:“我怎能不關心你?你看我在皇後那裏趁著閑暇無事,繡了手絹子給你呢。這回連寶珠都沒得有,怎能說寶珠把我的心都搶了去?”

說完就示意玉凈將手帕拿來,這本是傅瑩無事陪兩位公主繡的,她女紅算不得好,平日甚少願意拿針弄線做這些事。

弘歷也知和自己妻子要件繡品不容易,見她抽空也不忘給自己繡絹子,感動之餘,也就把之前的計較丟到一邊去了。

弘歷將手絹小心翼翼收好,道:“也算你有良心,你離去那些時日,我在信中所言不虛,你也知我有多難過了。”

說完又問起那些信件,道:“我那些信你收在哪裏了?可要好好存著,以後留個見證。”

傅瑩道:“燒了。”

“燒了?”弘歷聽傅瑩竟然將自己的信燒了,忍不住走到她面前質問道:“你怎麽能將我的信燒了呢?”

他這種反應在傅瑩的意料之中,但她早已想好應對之詞:“我在皇後宮裏不方便,你也知道的,這些信若是被皇後不小心發現,你的寫的那些話,皇後見了怕是不高興的。”

見弘歷仍是耿耿於懷的樣子,傅瑩握著他的手道:“你的那些話,我已放在心上,又何須在意那些?”

傅瑩自認為自己是個會說話的人,果然弘歷聽了她這話,表情舒展了許多。

玉凈聽傅瑩如此回答,心中也暗暗佩服自家福晉,三言兩語就打消弘歷的疑慮。

傅瑩又想起敏惠出嫁一事,於是別有用心地問弘歷道:“我聽敏惠公主說,明年年底她就要出嫁了,也不知有沒有這回事。”

弘歷道:“這個自然是假不了,汗阿瑪打算將敏惠嫁給喀爾喀部的智勇親王之子。”

“喀爾喀?”傅瑩受益於原主地理知識,知道這個地方離京城很遠(地理位置在現在的外蒙古)。忍不住嘆道:“那公主去了那麽遠的地方,想必是很難回來了。”

弘歷道:“這個自然,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。現在準噶爾叛亂頻起,蒙古各部的支持猶為重要,將敏惠嫁過去也是為贏得喀爾喀部的支持。”

原來金枝玉葉公主只是蒙古聯姻的政治工具,離宮遠嫁不說,那裏茫茫的草原又怎比得上這紫禁城的風水。

傅瑩想起自己的女兒,忍不住同情道:“如果敏惠公主不願嫁呢?”

弘歷道:“敏惠沒有選擇的權力,這是汗阿瑪定下的,她不想嫁也得嫁。再說,離京公主可享一千兩俸銀,留京公主才四百兩,嫁給親王也極體面,有什麽不好的。”

傅瑩見弘歷這種不以為的樣子,以為他是見多了這種事情,故而顯得如此無動於衷。

傅瑩想,如果有選擇的話,敏惠一定不願意嫁那麽遠。倒底她能為寶珠做些什麽,才能避免這種命運呢?如此看來,只有牢牢鞏固自己的地位,抓住弘歷的心,或許還能有一絲機會。

一個得到父親寵愛的女兒,父親一定不願讓她遠離自己,傅瑩心想。

而女兒能不能得到父愛,恐怕還得看母親是否得寵了,即便不為自己的心,為了女兒,她也得去爭寵了。

說起“爭寵”二字,傅瑩又覺得好笑,她記得自己真的沒有認真爭過,他們夫婦二人能如此和睦相處,一切不過是順其自然罷了。說去爭,反倒提不起任何激情。

但她還是留了心,等弘歷離去之後,她叫來留在這裏的趙琛,旁敲側擊地問他,在她去皇後那裏侍疾期間,弘歷找別的格格沒有。

趙琛自然明白傅瑩用意,他據實相告,說弘歷偶爾會去烏林珠那裏看看永璜之外,沒有去別的格格那兒。

傅瑩怕趙琛瞞自己,知道這些宮裏的老人都很滑頭,又問了劉士農。

劉士農正愁沒自己表現的機會,見傅瑩問自己,除據實相告之外,還保證他會盯緊其他格格們的動向。

傅瑩雖然有些反感這劉士農諂媚之態,但此事她有心防著其他人,也不介意多發展幾個“眼線”,於是給了他些賞錢,讓他替自己盯梢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感謝 讀者“亦小兔”,灌溉營養液+10

讀者“矜yu0120”,灌溉營養液 +5

文中關於雍正因烏拉那拉皇後生病處罰太醫一事,在《雍正朝漢文諭旨匯編》中有記載,不過時間是在雍正六年四月份,文中將時間挪後了。如果當時富察皇後侍疾的話,那正好是在懷第一胎期間,也是蠻不容易的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